第四十二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四十二章
厲南棠不肯和離, 所以交接完手中差事後，暫且回家賦閑。
皇上終於不再發燒拉肚子了，臨近重陽節，符杉等人也終於能各回各家。
符杉回府那一天, 是厲南棠過來接她的。跟以前閑散時總帶著一股無法紓解的郁氣不同, 這回他天生冷峻的眉眼, 平和了許多。
他在外面騎馬，符杉坐馬車。
在外面還能端著矜持的架子，等爬上馬車搖搖晃晃一小會兒, 符杉就困的靠在車壁打起盹來。
車壁很硬，頭搭在上面不太舒服。
符杉驀地想起搭在某人寬肩上, 被他牢牢摟住的感覺。
又不怕跌倒, 又柔韌又帶著體溫，比靠著冷硬的壁板強多了。
有心喚他進來……可現在是白天。
上回兩人剛那什麽，就因皇上生病，她進宮祈福一連分開十幾天……算了，安全起見，別叫他了。
白天弄出幌子, 她丟不起這臉。再說忍一會兒就到家了, 到時候就能隨便補覺, 不差這一會兒。
馬車不知遇到什麽，暫停一會兒。
符杉閉目養神的時候, 忽然眼皮上感受到一股光亮，接著涼爽秋風伴隨著清冽的氣息湧了進來。
“你來幹什麽？”符杉等身邊人坐定了，簾子落下, 才睜開眼睛，偏過頭去, 疑惑地問。
“當某個睡不夠的人的枕頭呀。”
他笑著拍拍肩膀，哄她：“過來。”
符杉看著他修長白皙的大手，忽然身子一挪，靠近車壁，離他更遠了。
“你愛當枕頭，可我不需要枕頭呀，告訴你，現在我精神好得很，一點兒也不困。”
“真的嗎？”
“真的。”
“你就一直這麽挺/腰/坐著？”
“對呀，可不是麽。”
“那就怪了，你額角的紅印子怎麽壓的？”他柔聲好奇道：“莫不是壁板困了，倒在你額角上印出來的？”
“是……壁板困了，小心在你額角也壓出個紅印子……”
符杉捂著嘴打個了小小的哈欠，眼角擠出一滴淚。
“趕緊出去吧。”
“不出去。”
“別耍無賴，這是我的車，你憑什麽不出去呀？”
“憑什麽？”他懶洋洋笑著反問一句，忽然說：“知不知道打哈欠是會傳人的？
你打哈欠傳給我了，我困，來，叫我摟著瞇一會兒。”
淩空落在結實溫暖的懷抱中，裙衫與石青深衣層層疊疊。一瞬間，所有塵封的記憶都在叫囂。
符杉低著頭，厲南棠的角度，只看到她雪白的耳根都紅透了。
小手用力撐著他的肩膀，想掙脫開。
“大白天的，外頭都是人，你可別亂來！”
“什麽是亂來？我不知道，公主博學多識，你教教我。”
符杉忍不住擡頭看他，驚訝於這麽一張斯文禁欲的臉，能面不改色平平靜靜說出這種話。
符杉扭過頭去，臉頰熱熱的，說：“我不知道……唔……”
下巴忽然被捏住，扭了回來。
符杉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顫抖。
唇瓣先是閉著被摩擦，接著捏她下巴的手，改成鉗著。
又在她張開嘴之後，順著脖頸一手握著她後頸，叫她仰著頭，一手牢牢摟著她的細腰，穩住她。
布料摩擦，聲音窸窣。
但沒嘴裏發出的細碎聲音，讓人聽著臉紅。
胸膛擠壓在一起，肺部的空氣都要擠沒了。
燥熱的缺氧中，他終於松開了她，額頭抵著額頭，對著她失神的眼睛說：
“喘氣呀……”
符杉聽話的呼吸一大口新鮮空氣，剛緩過來，嘴又被堵住。
等結束時，她頭軟軟搭在他的肩膀上，任他摟著，感受著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努力平覆自己急促的呼吸。
“討厭！”她輕輕地罵。
“你剛才可挺喜歡的……再說我們都十多天沒見了，我想你……特別想你。”
符杉聽他說“特別想你”，聲音低沈，稍微有些啞的鉆進耳中，忽然覺得涼秋燥熱起來。
“我胭脂花了麽？叫別人看見，什麽意思嘛……”
“擡頭叫我看看。”
符杉仰起頭，他垂眸看著她泛著一點兒水光的眼睛，目光滑過小巧挺翹的鼻頭，落在胭脂融化，紅的有些可憐兮兮的唇瓣上。雪白的唇邊肌膚，染上一點兒殘紅。
他眸子暗沈沈的，看著那侵/略/性的目光，符杉恍惚覺得又被他吻了一遍。
那種燥/熱，窒/息，血流加速的感覺又再次席卷而來。
“我幫你擦擦。”
男人低頭間，符杉忍不住閉上眼睛，卻並沒有想象的吻落下。
聽見淅瀝瀝流水的聲音，睜開眼睛，瞥見他用茶水沾濕手指，修長白皙的手指濕漉漉回來，輕輕按著肌膚，仔細擦洗她的唇周。
素色絹帕染了淡淡的胭脂紅痕，旖旎的痕跡被他慢條斯理折疊起來，放進懷裏。
“這回睡吧。”
他解了燃眉之急，從容溫和許多，把人重新摟在懷裏，頭按在自己肩膀上，叫她繼續打瞌睡。
符杉睜開眼睛，是他繃著青筋的頸側。
閉上眼睛，周遭全是他強烈的氣息。
“怎麽睡不著？”良久後，他低聲問。
符杉：……
可不是麽？都被你親精神了，還怎麽睡呀。
*
回到闊別已久的家，見到想念的貓貓狗狗們，摟著它們親昵，符杉心裏喜悅。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窩，中宮雖然雍容富麗，跟自己的公主府不能同日而言語，但是死沈壓抑的氣息，真是叫她住的寢食不安，生怕哪兒說錯了，做錯了，哪有自己家裏自在。
擼貓，遛狗，在院子裏踢毽子，跳繩，蕩秋千。
厲南棠前幾個月忙的要死，現在閑著沒事，幹脆陪她玩，替她推秋千。
他的力氣大，秋千越蕩越高，符杉緊緊攥著繩子，閉著眼睛享受類似飛翔的快樂。
以前生病，根本不敢玩過於激動的游戲。
過山車，大擺錘之類的提都不要提，蕩秋千，也是慢悠悠的蕩。哪裏像今天，繩子幾乎要和地面平行。淩冽的風吹亂了她的裙角，淩亂了她的發絲。
極速上升，又倏然回落的時候，失重感讓心臟在落空的緊張中，又砰砰跳動起來。
現在她的心臟很強健，能承受這種激烈的快樂。
又一次蕩到最高處的時候，忽然一只燕鳥在眼皮子前輕巧滑過去。
順滑的羽毛，烏黑的背，剪刀一樣的尾羽。
符杉嚇了一跳，驚叫一聲，回落時心裏還跳動如鼓。直到落地時沒有再次蕩起來，大手按著緊繃繃的繩子，扯起來她，按入自己結實的懷抱。
一顆慌亂了一瞬間的心臟，頓時安全感滿滿起來。
隨著胸膛的震動，男人穩定的聲音傳來：“叫什麽？叫燕子嚇了一跳。”
符杉玩的汗津津的臉，貼在他頸側，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意外的驚喜。
“厲南棠，我看見燕子了，它離我那麽近，都快貼到我眼睛了！它的羽毛黑黑亮亮的，跟緞子一樣，我一伸手就能抱住它，你說我當時怎麽就沒伸手呢？”
差一點兒就能抱著一只燕子了，那可是真正的燕子！
“幸虧你沒伸手，不然你可就從上面摔下來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還調皮。”他使勁攬了一下她，語氣帶著溫柔的嗔怪。
“你不是孤身闖戰場的人嘛，都說你膽子最大，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符杉被摟的很緊，用力推開他的肩膀，仰頭看著他笑。
“有。”
冷冷的秋光，落在他的眸子裏，反射出來的點點光卻是暖的。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怕她生氣，怕她傷，怕她冷，怕她餓，到處都是害怕。你不要叫杉兒了，改名叫我的害怕吧。”
符杉的眼睛叫燕子撞了一下後，心臟忽然又被撞了一下。
“討厭，你這人，慣會說情話的，是不是以前有很多情人？”
“又冤枉我。你一個還不夠我受的呀，除了你，我沒別人。”
中午。
“你又從來不用午睡，你進來幹什麽？”
符杉沖洗後，換了柔軟的幹凈睡衣，錦被拉在頸子上，正躺著休息。
某人帶著沐浴後的氣息，也闖進淡粉色的帷帳中。
“哄你睡覺。”
符杉叫他哄得，滿身緋紅，忍不住輕輕叫喚。睜開迷蒙的眼睛，越過他的肩膀，看著帷帳如水波一樣，有韻律地晃動。
“嘶……”
她咬住了嘴唇，額角上細細的青筋都繃出來，老半天才緩過來心悸。
“……你不是說怕我生氣嗎？”
她的手從男人的蝴蝶骨處滑過去，轉到身前，死死掐著他的手腕。
“忍一忍，一會兒舒服了你就不會生氣了……是吧……我說了，我會把你弄舒服的……唔……”
符杉受不了了，看著他同樣通紅的俊臉，終於放棄掐那個不知悔改的手腕，柔軟的手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和他深深親吻起來。
“你這個壞蛋……你成心……不叫我午睡……”
“每天不冤枉我兩句話，就再也過不去是吧……”他用力吻了兩下，聲音都帶著忍耐：“等會兒累了，你自然就睡著了，睡得比平時還要好……”
符杉果然睡了沈沈的一覺，等醒過來時，日頭都偏西了。
身上床鋪早被打理幹凈了，清清爽爽，並不黏膩。
除了有地方好酸。
那人精力是真好呀。
也算夠勤快。
符杉心安理得地懶散著。
成親一年多，第一次厲南棠忽然叫水時，她還覺得羞恥，怕人知道。
現在多叫了好幾回了，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符杉揉著發燙的臉，盡力木然叫春蕓。
畢竟是經過宮裏培訓，有職業素養的侍女。
春蕓知道怎麽叫公主不覺得尷尬。不過……
“嘖，駙馬看起來那麽斯文，怎麽……”
服侍公主更衣的時候，露出的肌膚，全是斑駁的紅紫花瓣。
駙馬怎麽使那麽大勁兒，也太粗魯了吧，看著都有些疼。
符杉不好意思說，他是叫憋急了，最後就有點兒燥。
這人好像有點兒遲滯，兩回都是自己快速丟魂兩波了，他還沒到。
“他呢，下午去哪兒了？”符杉掠過這個話題問。
“駙馬沒出去，在家呆著呢。”春蕓巧手飛舞，替她挽發髻。
“才剛三皇子忽然登門，我們本想著叫您，駙馬說讓您繼續睡覺就是，他去前面招待三皇子了。”
三皇子？
符杉恍惚想起來，他最近好像要出京就藩。
說的好聽，其實就是皇上身體不行了，上面確定要太子繼位，所以把這個落選者，不安定因素攆出權利中心，聽說他最近門庭寥落，樹倒猢猻散，也蠻唏噓的。
在宮裏碰到晉陽的時候，提起三哥哥都眼睛紅紅的，知道這一出京，以太子和他的惡劣關系，可能終身都不叫他回長安。甚至，在登基以後，或許想起來這個舊日仇敵，會找個理由將他害死。
總之，這一別，基本就是此生不見。
最近他已經在向相熟的人告別了。自打終南山溪水旁聽到他悲戚寂寥的陶塤聲，符杉就對他印象不太壞了。
而且自那之後，他的確見她就面色溫和。
符杉想起他往日的種種，又想起他這種慘淡的結局，忙打扮好見客的衣裳，又讓春蕓快速收拾出一份得體的回禮，便匆匆趕往外院前廳。
“三哥哥，你過來了。我請安來遲，莫要見怪……”
正堂的兩個男人，聽見通報，和她的聲音，都起身迎出來。
三皇子瘦削很多，穿的也素凈。
最近他墻倒眾人推，見到了很多闃然變化的勢利眼，世態炎涼，更讓心底冷硬幾分。
如今看著剛晉封為“鎮國福安公主”的妹妹，態度一如往昔，溫婉親近，心裏不由得一暖，繃直的嘴角，也淡淡揚起來。
“看看三哥給你帶了什麽。”
符杉順著他的手指一看，竟是帶著蜂房的蜂蜜。
墊著油紙，擱在潔凈的長木盒子上，平整的厚厚的大片。乳白色的蜂蠟下，包裹著濃稠如黃色琥珀的蜜，聞著清香，看起來甜蜜誘人。
“你真掏蜜蜂窩啦？”
符杉看著蜂蜜，又看看他，訝異地問。
“答應的事，怎麽能忘記？”三皇子環抱著手臂，灑然地說：
“巧了在家裏花圃旁邊的大樹上，看到這個。你沒見，完整的一片有多大，掰下來以後，都找不著那麽大的盒子放。我把它切開兩半，一半給你，一半給晉陽。”
“喲，三哥哥你真勇敢，你叫蜜蜂蟄到了沒有？”
“叫叮了兩口。”
他掀開袖子，手背和手臂上，可不止兩個紅包。
“哎呀，聽說蜜蜂尾針有毒，蟄人可疼了，你胳膊抹藥了嗎，很疼嗎？”
“沒事兒，我都慣了。”
三皇子甩甩手，不在意地說：“其實疼也應該，不然對不起蜜蜂。”
“什麽？”
“因為蜜蜂蟄了人，它的尾針連著它的腸子，一塊都留在這裏，蟄完人它就死了。”
皇室中人基本都不會說“死”，都會用別的吉祥的話代替。
他要走了，也不忌諱說這個了。
“哪天離京，我送你。”
“離別是傷感的事情，不用送。”
敗軍之將猶有尊嚴，李景炎不願意別人看到自己落魄離京的模樣，他希望留在她人印象裏，還是那個驕橫張揚的三哥哥。
夫妻攜手送客人出門。金烏西墜，紅霞漫天，這時誰也不知道，三人再次相逢，會是在流血無數的宮變之夜。
“風很冷，回家吧。”
秋風卷起落葉，在空中不斷盤旋。
厲南棠仰頭看高空中南歸的一行大雁，感受到冷意，隨手解開披風。
帶著體溫的披風落在肩膀上，周身很暖和。
符杉便抓著過大的披風，隨他一同轉身，一高一矮，肩並肩走了回去。
“晚上想吃點什麽？”她的聲音飄散在秋風中。
“隨便，我不挑食的，你給什麽就吃什麽。只是別忘了燙點兒酒……”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厲南棠不肯和離, 所以交接完手中差事後，暫且回家賦閑。
皇上終於不再發燒拉肚子了，臨近重陽節，符杉等人也終於能各回各家。
符杉回府那一天, 是厲南棠過來接她的。跟以前閑散時總帶著一股無法紓解的郁氣不同, 這回他天生冷峻的眉眼, 平和了許多。
他在外面騎馬，符杉坐馬車。
在外面還能端著矜持的架子，等爬上馬車搖搖晃晃一小會兒, 符杉就困的靠在車壁打起盹來。
車壁很硬，頭搭在上面不太舒服。
符杉驀地想起搭在某人寬肩上, 被他牢牢摟住的感覺。
又不怕跌倒, 又柔韌又帶著體溫，比靠著冷硬的壁板強多了。
有心喚他進來……可現在是白天。
上回兩人剛那什麽，就因皇上生病，她進宮祈福一連分開十幾天……算了，安全起見，別叫他了。
白天弄出幌子, 她丟不起這臉。再說忍一會兒就到家了, 到時候就能隨便補覺, 不差這一會兒。
馬車不知遇到什麽，暫停一會兒。
符杉閉目養神的時候, 忽然眼皮上感受到一股光亮，接著涼爽秋風伴隨著清冽的氣息湧了進來。
“你來幹什麽？”符杉等身邊人坐定了，簾子落下, 才睜開眼睛，偏過頭去, 疑惑地問。
“當某個睡不夠的人的枕頭呀。”
他笑著拍拍肩膀，哄她：“過來。”
符杉看著他修長白皙的大手，忽然身子一挪，靠近車壁，離他更遠了。
“你愛當枕頭，可我不需要枕頭呀，告訴你，現在我精神好得很，一點兒也不困。”
“真的嗎？”
“真的。”
“你就一直這麽挺/腰/坐著？”
“對呀，可不是麽。”
“那就怪了，你額角的紅印子怎麽壓的？”他柔聲好奇道：“莫不是壁板困了，倒在你額角上印出來的？”
“是……壁板困了，小心在你額角也壓出個紅印子……”
符杉捂著嘴打個了小小的哈欠，眼角擠出一滴淚。
“趕緊出去吧。”
“不出去。”
“別耍無賴，這是我的車，你憑什麽不出去呀？”
“憑什麽？”他懶洋洋笑著反問一句，忽然說：“知不知道打哈欠是會傳人的？
你打哈欠傳給我了，我困，來，叫我摟著瞇一會兒。”
淩空落在結實溫暖的懷抱中，裙衫與石青深衣層層疊疊。一瞬間，所有塵封的記憶都在叫囂。
符杉低著頭，厲南棠的角度，只看到她雪白的耳根都紅透了。
小手用力撐著他的肩膀，想掙脫開。
“大白天的，外頭都是人，你可別亂來！”
“什麽是亂來？我不知道，公主博學多識，你教教我。”
符杉忍不住擡頭看他，驚訝於這麽一張斯文禁欲的臉，能面不改色平平靜靜說出這種話。
符杉扭過頭去，臉頰熱熱的，說：“我不知道……唔……”
下巴忽然被捏住，扭了回來。
符杉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顫抖。
唇瓣先是閉著被摩擦，接著捏她下巴的手，改成鉗著。
又在她張開嘴之後，順著脖頸一手握著她後頸，叫她仰著頭，一手牢牢摟著她的細腰，穩住她。
布料摩擦，聲音窸窣。
但沒嘴裏發出的細碎聲音，讓人聽著臉紅。
胸膛擠壓在一起，肺部的空氣都要擠沒了。
燥熱的缺氧中，他終於松開了她，額頭抵著額頭，對著她失神的眼睛說：
“喘氣呀……”
符杉聽話的呼吸一大口新鮮空氣，剛緩過來，嘴又被堵住。
等結束時，她頭軟軟搭在他的肩膀上，任他摟著，感受著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努力平覆自己急促的呼吸。
“討厭！”她輕輕地罵。
“你剛才可挺喜歡的……再說我們都十多天沒見了，我想你……特別想你。”
符杉聽他說“特別想你”，聲音低沈，稍微有些啞的鉆進耳中，忽然覺得涼秋燥熱起來。
“我胭脂花了麽？叫別人看見，什麽意思嘛……”
“擡頭叫我看看。”
符杉仰起頭，他垂眸看著她泛著一點兒水光的眼睛，目光滑過小巧挺翹的鼻頭，落在胭脂融化，紅的有些可憐兮兮的唇瓣上。雪白的唇邊肌膚，染上一點兒殘紅。
他眸子暗沈沈的，看著那侵/略/性的目光，符杉恍惚覺得又被他吻了一遍。
那種燥/熱，窒/息，血流加速的感覺又再次席卷而來。
“我幫你擦擦。”
男人低頭間，符杉忍不住閉上眼睛，卻並沒有想象的吻落下。
聽見淅瀝瀝流水的聲音，睜開眼睛，瞥見他用茶水沾濕手指，修長白皙的手指濕漉漉回來，輕輕按著肌膚，仔細擦洗她的唇周。
素色絹帕染了淡淡的胭脂紅痕，旖旎的痕跡被他慢條斯理折疊起來，放進懷裏。
“這回睡吧。”
他解了燃眉之急，從容溫和許多，把人重新摟在懷裏，頭按在自己肩膀上，叫她繼續打瞌睡。
符杉睜開眼睛，是他繃著青筋的頸側。
閉上眼睛，周遭全是他強烈的氣息。
“怎麽睡不著？”良久後，他低聲問。
符杉：……
可不是麽？都被你親精神了，還怎麽睡呀。
*
回到闊別已久的家，見到想念的貓貓狗狗們，摟著它們親昵，符杉心裏喜悅。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窩，中宮雖然雍容富麗，跟自己的公主府不能同日而言語，但是死沈壓抑的氣息，真是叫她住的寢食不安，生怕哪兒說錯了，做錯了，哪有自己家裏自在。
擼貓，遛狗，在院子裏踢毽子，跳繩，蕩秋千。
厲南棠前幾個月忙的要死，現在閑著沒事，幹脆陪她玩，替她推秋千。
他的力氣大，秋千越蕩越高，符杉緊緊攥著繩子，閉著眼睛享受類似飛翔的快樂。
以前生病，根本不敢玩過於激動的游戲。
過山車，大擺錘之類的提都不要提，蕩秋千，也是慢悠悠的蕩。哪裏像今天，繩子幾乎要和地面平行。淩冽的風吹亂了她的裙角，淩亂了她的發絲。
極速上升，又倏然回落的時候，失重感讓心臟在落空的緊張中，又砰砰跳動起來。
現在她的心臟很強健，能承受這種激烈的快樂。
又一次蕩到最高處的時候，忽然一只燕鳥在眼皮子前輕巧滑過去。
順滑的羽毛，烏黑的背，剪刀一樣的尾羽。
符杉嚇了一跳，驚叫一聲，回落時心裏還跳動如鼓。直到落地時沒有再次蕩起來，大手按著緊繃繃的繩子，扯起來她，按入自己結實的懷抱。
一顆慌亂了一瞬間的心臟，頓時安全感滿滿起來。
隨著胸膛的震動，男人穩定的聲音傳來：“叫什麽？叫燕子嚇了一跳。”
符杉玩的汗津津的臉，貼在他頸側，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意外的驚喜。
“厲南棠，我看見燕子了，它離我那麽近，都快貼到我眼睛了！它的羽毛黑黑亮亮的，跟緞子一樣，我一伸手就能抱住它，你說我當時怎麽就沒伸手呢？”
差一點兒就能抱著一只燕子了，那可是真正的燕子！
“幸虧你沒伸手，不然你可就從上面摔下來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還調皮。”他使勁攬了一下她，語氣帶著溫柔的嗔怪。
“你不是孤身闖戰場的人嘛，都說你膽子最大，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符杉被摟的很緊，用力推開他的肩膀，仰頭看著他笑。
“有。”
冷冷的秋光，落在他的眸子裏，反射出來的點點光卻是暖的。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怕她生氣，怕她傷，怕她冷，怕她餓，到處都是害怕。你不要叫杉兒了，改名叫我的害怕吧。”
符杉的眼睛叫燕子撞了一下後，心臟忽然又被撞了一下。
“討厭，你這人，慣會說情話的，是不是以前有很多情人？”
“又冤枉我。你一個還不夠我受的呀，除了你，我沒別人。”
中午。
“你又從來不用午睡，你進來幹什麽？”
符杉沖洗後，換了柔軟的幹凈睡衣，錦被拉在頸子上，正躺著休息。
某人帶著沐浴後的氣息，也闖進淡粉色的帷帳中。
“哄你睡覺。”
符杉叫他哄得，滿身緋紅，忍不住輕輕叫喚。睜開迷蒙的眼睛，越過他的肩膀，看著帷帳如水波一樣，有韻律地晃動。
“嘶……”
她咬住了嘴唇，額角上細細的青筋都繃出來，老半天才緩過來心悸。
“……你不是說怕我生氣嗎？”
她的手從男人的蝴蝶骨處滑過去，轉到身前，死死掐著他的手腕。
“忍一忍，一會兒舒服了你就不會生氣了……是吧……我說了，我會把你弄舒服的……唔……”
符杉受不了了，看著他同樣通紅的俊臉，終於放棄掐那個不知悔改的手腕，柔軟的手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和他深深親吻起來。
“你這個壞蛋……你成心……不叫我午睡……”
“每天不冤枉我兩句話，就再也過不去是吧……”他用力吻了兩下，聲音都帶著忍耐：“等會兒累了，你自然就睡著了，睡得比平時還要好……”
符杉果然睡了沈沈的一覺，等醒過來時，日頭都偏西了。
身上床鋪早被打理幹凈了，清清爽爽，並不黏膩。
除了有地方好酸。
那人精力是真好呀。
也算夠勤快。
符杉心安理得地懶散著。
成親一年多，第一次厲南棠忽然叫水時，她還覺得羞恥，怕人知道。
現在多叫了好幾回了，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符杉揉著發燙的臉，盡力木然叫春蕓。
畢竟是經過宮裏培訓，有職業素養的侍女。
春蕓知道怎麽叫公主不覺得尷尬。不過……
“嘖，駙馬看起來那麽斯文，怎麽……”
服侍公主更衣的時候，露出的肌膚，全是斑駁的紅紫花瓣。
駙馬怎麽使那麽大勁兒，也太粗魯了吧，看著都有些疼。
符杉不好意思說，他是叫憋急了，最後就有點兒燥。
這人好像有點兒遲滯，兩回都是自己快速丟魂兩波了，他還沒到。
“他呢，下午去哪兒了？”符杉掠過這個話題問。
“駙馬沒出去，在家呆著呢。”春蕓巧手飛舞，替她挽發髻。
“才剛三皇子忽然登門，我們本想著叫您，駙馬說讓您繼續睡覺就是，他去前面招待三皇子了。”
三皇子？
符杉恍惚想起來，他最近好像要出京就藩。
說的好聽，其實就是皇上身體不行了，上面確定要太子繼位，所以把這個落選者，不安定因素攆出權利中心，聽說他最近門庭寥落，樹倒猢猻散，也蠻唏噓的。
在宮裏碰到晉陽的時候，提起三哥哥都眼睛紅紅的，知道這一出京，以太子和他的惡劣關系，可能終身都不叫他回長安。甚至，在登基以後，或許想起來這個舊日仇敵，會找個理由將他害死。
總之，這一別，基本就是此生不見。
最近他已經在向相熟的人告別了。自打終南山溪水旁聽到他悲戚寂寥的陶塤聲，符杉就對他印象不太壞了。
而且自那之後，他的確見她就面色溫和。
符杉想起他往日的種種，又想起他這種慘淡的結局，忙打扮好見客的衣裳，又讓春蕓快速收拾出一份得體的回禮，便匆匆趕往外院前廳。
“三哥哥，你過來了。我請安來遲，莫要見怪……”
正堂的兩個男人，聽見通報，和她的聲音，都起身迎出來。
三皇子瘦削很多，穿的也素凈。
最近他墻倒眾人推，見到了很多闃然變化的勢利眼，世態炎涼，更讓心底冷硬幾分。
如今看著剛晉封為“鎮國福安公主”的妹妹，態度一如往昔，溫婉親近，心裏不由得一暖，繃直的嘴角，也淡淡揚起來。
“看看三哥給你帶了什麽。”
符杉順著他的手指一看，竟是帶著蜂房的蜂蜜。
墊著油紙，擱在潔凈的長木盒子上，平整的厚厚的大片。乳白色的蜂蠟下，包裹著濃稠如黃色琥珀的蜜，聞著清香，看起來甜蜜誘人。
“你真掏蜜蜂窩啦？”
符杉看著蜂蜜，又看看他，訝異地問。
“答應的事，怎麽能忘記？”三皇子環抱著手臂，灑然地說：
“巧了在家裏花圃旁邊的大樹上，看到這個。你沒見，完整的一片有多大，掰下來以後，都找不著那麽大的盒子放。我把它切開兩半，一半給你，一半給晉陽。”
“喲，三哥哥你真勇敢，你叫蜜蜂蟄到了沒有？”
“叫叮了兩口。”
他掀開袖子，手背和手臂上，可不止兩個紅包。
“哎呀，聽說蜜蜂尾針有毒，蟄人可疼了，你胳膊抹藥了嗎，很疼嗎？”
“沒事兒，我都慣了。”
三皇子甩甩手，不在意地說：“其實疼也應該，不然對不起蜜蜂。”
“什麽？”
“因為蜜蜂蟄了人，它的尾針連著它的腸子，一塊都留在這裏，蟄完人它就死了。”
皇室中人基本都不會說“死”，都會用別的吉祥的話代替。
他要走了，也不忌諱說這個了。
“哪天離京，我送你。”
“離別是傷感的事情，不用送。”
敗軍之將猶有尊嚴，李景炎不願意別人看到自己落魄離京的模樣，他希望留在她人印象裏，還是那個驕橫張揚的三哥哥。
夫妻攜手送客人出門。金烏西墜，紅霞漫天，這時誰也不知道，三人再次相逢，會是在流血無數的宮變之夜。
“風很冷，回家吧。”
秋風卷起落葉，在空中不斷盤旋。
厲南棠仰頭看高空中南歸的一行大雁，感受到冷意，隨手解開披風。
帶著體溫的披風落在肩膀上，周身很暖和。
符杉便抓著過大的披風，隨他一同轉身，一高一矮，肩並肩走了回去。
“晚上想吃點什麽？”她的聲音飄散在秋風中。
“隨便，我不挑食的，你給什麽就吃什麽。只是別忘了燙點兒酒……”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